「中美关系是否一定必须对立?是否难以避免会产生一场冲突,甚至武力对峙?还是能成为对手伙伴(Rivalry Partners)?」这是美国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(Harvard Kennedy School)资深教授葛莱姆艾莉森(Graham Allison)在该学院发表演说时提出的问题。
中美如何避免陷入修昔底德陷阱(Thucydides Trap)?修昔底德是西方第一位司马迁,古希腊著名历史学家,他分析希腊战争的缘由是因为强大的帝国斯巴达,眼看着雅典的崛起,心生恐惧,伴随着双方敌意日增所产生的各种大小型冲突,最后终于酿成巨大的武力冲突与战争。
所以葛莱姆教授认为,一个强国诞生了,并不等于另一个强国会没落,特别不要有零合游戏。中美领导人有没有足够的智慧跳脱「修昔底德」的陷阱与符咒呢?这古老的战争警惕中美关系必须找出共处与双赢之道。
葛莱姆教授特别反问,美国人为什么觉得中国是威胁?美国为什么永远要当第一?美国在19世纪末期20世纪初的时候,还没有要争世界第一,当时她还是欧洲以外一个独立自主的国家,没有要跟欧洲相比,没有那么多主义。
全世界瓜分中国的时候,美国没有参加,全世界打仗的时候,美国也不想参加,第二次世界大战是因为珍珠港被日本人偷袭,才被迫参加。葛莱姆教授说,美国就是自此以后,处处争第一,没有人能够超越她。
接著,教授一一举出中国有多少是世界第一的纪录,比如汽车制造世界第一,手机制造世界第一,世界500强企业数量世界第一,贸易总额世界第一,互联网用户世界第一,高铁路网世界第一……中国有那么多指标已经都第一了,美国为什么还认为自己是世界第一?
他举了一个例子说,在哈佛大学所在地的剑桥,有一座小桥需要拓宽,结果市政府磨蹭了很久,拖了将近五年时间才完工。然而,一座北京市交通流量频繁的桥需要拓宽,「你们猜中国花了多少时间吗?」葛莱姆问大家。在场有回答三个月、两周…等等。他说很接近了,是「四十三小时」。
随即他播放了一段从高空延时拍摄影片,快速完整播放了北京三元桥“换梁疗伤”从工程从开始到结束的所有过程。43个小时,在北京这么样繁荣的一座桥就修好了,他还提到中国在疫情中的表现,全世界都在关注,抗疫初期,只花了十天就盖好两座方舱医院。
葛莱姆教授接着说,1979年日均收入不到2块美金的就是穷人,当时中国有90%的人口是活在贫穷线以下的。在40年后的今天,日收入2块美金以下的中国人只有1%,这些数据是他过去一位就读肯尼迪学院的学生(目前在负责中国扶贫的官员)告诉他,到2020年年底要达到0%,这是中国惊人的成就,值得美国重视与正视。
所以,葛莱姆教授说民主与威权没有谁对谁错,各有各的困境,各有各的优势。当然他也提到,中国除了今年的发展成就之外,还须非常小心与美国之间的一些议题,这种从区域性的冲突导致两个国家走向战争的机会不是没有。他认为台湾问题,也是美中关系当中一个很大的变数,这个变数考验着中美能否跳脱修昔底德的陷阱。
因为葛莱姆教授是西方世界谈美苏冷战、讲肯尼迪最权威的学者之一,演讲结束我与之交流时,从古巴危机事件切入,提出个人观点。
何日生教授与葛莱姆教授交流
肯尼迪总统任期当中,苏联在古巴部署导弹瞄准美国,只要一按按钮,15分钟就能达到美国,根本来不及拦截,不只美洲面临很大的危机,世界也将面临核战毁灭浩劫。
幕僚想出来的策略完全是两个相反方向。一个是攻打古巴,将导弹移除;一个是透过外交谈判说服苏联撤除导弹。当时第三次世界大战面临千钧一发的爆发危机,但肯尼迪心中有一个很重要的价值与信念就是,他要用一切的方法避免战争,用一切的手段达到人类的和平,顾全人民的福祉。他没有妖魔化苏联,没有妖魔化赫鲁晓夫,而是理性的洞察双方都有人性的弱点,也会有恐惧的情绪,所以,他极力避免任何会导致战争的策略。
其实当时没有任何人知道该怎么做?是肯尼迪的价值与信念引导他采取在海上封锁古巴的策略,安抚了军方的心情,进而换取与苏联谈判的空间,最终解除了危及世界存亡的十三天,成为历史上最重要的危机处理典范之一。
我与葛莱姆教授都同意中美双方都不应该将彼此妖魔化,而要避免对彼此的揶揄与嘲讽。因为合作比对抗好,人类社会要持续地维持难得的和平。第一次世界大战也是一个局部事件,赛尔维亚极端份子刺杀奥地利王子,结果引发第一次世界大战,造成两千多万人丧生。
战争都是因为双方长期的对峙、叫嚣、互不相让,甚至不惜妖魔化对方,最后由于区域性的小冲突,给予长期积累的薪材,点上一个小小火苗,终于酿成熊熊的巨灾。
所以葛莱姆教授主张,中国和美国应该是一个对手的伙伴,大家又是对手,又是好伙伴。不要有冲突,要化解冲突。他举了一个宋朝跟辽国的故事,两国打仗打了几十年不分胜负,后来双方签订和平协议,这和平维持多久?200多年!你看200多年,比美国的历史还要长。
所以他说,中国人向来有智慧化解冲突,有智慧解决冲突,不要小看中国人。
今天的世界需要更多的合作去面对共同的世界性难题,如知识经济的高端发展如何能普遍化地利益各阶层。包括人工智能对世界经济可能带来的巨大冲击,可能造成结构性的失业、产业重新洗牌等重大议题,包括地球环境永续、贫富差距持续存在的问题,也包括宗教极端主义如何缓和等,这些都需共同的合作与努力。
我们需要和略,不要战略。不要花时间去对抗,而是把心力放在寻求合作。
人与人、国与国、区域与区域、社群与社群,要找一个对立的角度容易,但能寻求合作的角度才是智慧。
当今世界需要各领域的领导人,以智慧、以慈悲,扩大互相的理解,建立彼此的对等与尊重。尊重差异,尊重彼此特殊的文化与历史的背景,在异中求同的基础上,寻求合作与互助。人类别无出路,只有合作与互助,才能避免生命无谓的牺牲与残害,才能引领人类走向共享、共荣与共善的理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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